引用
泸沽湖女儿 的 [原创] 探秘摩梭女儿国婚恋腹地
探秘摩梭女儿国婚恋腹地
——重庆新女报 《真情实录》栏目
文：刘昕 图：李骥
5年前，都市白领阿黛毅然放弃工作去往泸沽湖，5年间，她在摩梭腹地感受了真正的女儿国，5年后，她回到重庆，告诉我们她见到的不同于都市女性的爱情。两者之间，一个是物质发达，一个是母系氏族，到底谁的爱更值得借鉴？阿黛用自己深入的体会，为我们解读女儿国的婚恋密码。
人物档案
阿黛：重庆妹子，崇尚心灵自由，5年前辞职，只身前往泸沽湖畔，与摩梭人同吃同住，目睹了母系大家庭不为人知的生存状态，深深被“女儿国”女人们的婚恋状态所打动，上柜新书《摩梭密码》受到关注。
采访阿黛是在上周接连雨后的一个下午，天光微晴，午后的阳光铺洒在北城天街街面上。阿黛的服饰在都市一隅的茶餐厅里，显得格外醒目。玫红上衣、宝蓝围巾……都是泸沽湖姑娘喜欢的颜色，她说，那里的颜色都是这样，每一种颜色，都美到极致。阿黛说起了几年前的自己，说起了泸沽湖的摩梭女儿国，说起了都市女人需要学习的泸沽湖姑娘的婚恋观，也说起了自己对孝道的重新理解。这一切，都源自一位都市女性对一个少数民族文化的景仰与爱慕。
自述>>>>
爱是不分彼此，包容对方
五年前，我是都市白领中的一员，每天过着朝九晚五上班打卡的日子。一天去重庆书城，看到一本介绍摩梭文化的图文志，那些漂亮的风景深深吸引了我。回到家，几乎没做多的思想斗争，就决定辞职，天性自由的我得到家人的支持。辞职后，立马筹集了几万块钱，只身前往泸沽湖。
泸沽湖在川滇两省境内，我去的那里隶属于云南。因为知道了我不是来旅游的，当地人对我分外热情，也才使得我进入摩梭腹地，了解到这个女儿国真实的生活现状。5年间，我用很多时间在泸沽湖与当地人同吃同住，看到了摩梭女人的婚恋状态。期间，我也回重庆修整自己，并把看到听到的资料搜集记录下来。
往来穿梭于两个时空之间，现代商业高度发达的大都市，古老的母系大家族，白领女性的生存困扰，摩梭女人的顺应本心……让我一次次去想，为什么都市女人会那么不快乐？为什么她们没有爱情了，依然要违背自己的心愿，与男人别扭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有那么多难以处理的错综关系？当我在都市中寻找不到答案时，我就背起行囊回到摩梭大家庭中。在那里，没有女人会为了车子房子票子嫁给男人，也不会因为感情不和，却为了孩子忍受丈夫的种种恶习与不是，更不会去想如何处理难缠的婆媳关系，是多喊几声好听的受用的“妈”还是多给她点钱封住她的嘴。
我周围的女友、以前的同事，以及听说的一些关于情感的事，时常听得我很吃惊，但是归结一下，不外乎和男友老公的关系，和婆家的关系，无不充满了火药味。每个人的诉说都可以让人听得泪如雨下，会觉得女人可怜楚楚，就想全情投入地帮助她，但又感觉她们其实需要的只是倾听，只要有人听她们诉说，似乎就满足了。
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当下，身为都市女性在内心构筑的强大坚固上，远远赶不上摩梭女人。当我们还在为眼前的得失计较时，摩梭女人早已明白爱是不分彼此，包容对方。
在女儿国一个村庄里，我看到这样一个老太太，在阳光下，她坐在门前的廊柱旁，背靠毡布，手持转经筒，一脸的沧桑，但是她能一直笑微微地看着众生，恍若一位得道的高僧，安详，宁静。她的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让我久久不愿离开。攀谈中，通过翻译我才知道，她老人家那年93岁了，曾经是土司府里的丫鬟，整整一个世纪，她目睹了摩梭人的兴衰，留在她记忆深处的，就是一部完整的摩梭百年史。我每次去看她，老人家都是那样的姿势，那种微笑。她也有自己的青春，也有心爱的阿夏（伴侣），有自己的孩子，最终当了家族的祖母。
每每看到她，我就想，我们的都市女性其实也一样，有自己的青春，有自己的丈夫，有孩子，还将进入晚年。所不同的是，我们在一生中的经历和对生命的感悟，远远没有这样一个甚至不识字的老人完满圆融。
在我们的生命体验里，对爱，是不是理解上有重大偏差呢？这些，是我想与关注《新女报》情感版的女性读者探讨的问题。也许，由于文化、地域、民俗不同，而造成了两个空间的女性本能之不同。但，可不可以，让都市女性看得更远一点点，学习到摩梭女人对待生命，对待爱情的态度呢？
顺便说一句，摩梭人的走婚被很多人误解，以为那是随便的事，大错特错，那是两情相悦的事，是因爱而缘起的事。与都市一夜情多夜情不可相提并论。摩梭人是个有很多禁忌、很害羞的民族，像杨二这样的女人，当地人其实并不喜欢，她的影响，甚至是负面的。越是深入到摩梭女人中去，越是明白：摩梭女人是大气的，豁达的，有承受能力的，而不是招摇的，晃眼的，让人误读的。
对话>>>>
1、因为爱，所以爱
记者：人们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摩梭人的走婚，对于很多都市女性而言，去那里，只是去旅游，看看别人的生活而已。你却在那里一呆就是5年，想来亲眼目睹了走婚现状，那么，你对这种婚恋形式作何理解？
阿黛：摩梭人不叫夫妻，叫阿夏，就是伴侣。伴侣这个词，我认为定义为亲密而较固定的男女关系更合适。他们虽然不像汉族和其他民族，男女相爱了，要取得合法的结婚证来约束，但他们走婚也不是随便的，相反，他们更看重感情，双方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因为不爱而分开，爱是至上的，崇高的，没有世俗的牵绊，不因为金钱、亲戚间的关系、孩子的抚养而变味。
我在泸沽湖落水村曾遇到一位叫娜珠的女子，长得很甜美。谈起走婚，她羞涩的脸庞立刻绽放出笑容，娇羞地说：“其实，真正走婚与结婚没什么两样，只是不办结婚证而已。一年前，我们村里的摩梭小伙独支对我动了心，我也觉得他人品不错。有一天，他提出要到我家来敬锅庄。于是他买了许多糖、酒、茶，邀约村里一个类似媒人的男伴，两人一起来到我家。独支将这些礼品放在我家祖母房最神圣的锅庄上，我家阿咪（妈妈）也喜欢独支忠厚，待人好，阿咪乐呵呵地宰鸡（宰鸡是摩梭人招待客人很隆重的仪式）招待他们。第二天，阿咪便把糖分发给亲戚以及村里的伙伴们吃，大家就都明白了，我和独支正式成为阿夏关系了。这就意味着，独支可以在晚上到我的花房里来走婚了。这个仪式摩梭人称之为‘敬锅庄’，其实就相当于汉族的结婚仪式。”
娜珠还告诉我说：“我们是一辈子谈恋爱！我见过泸沽湖边两个汉族人结婚后，天天在一起，经常吵吵闹闹。我和阿夏虽然白天见不着面，偶尔在湖边划船时碰上了，我们从来都不会很亲密地去关心对方，不会有什么亲密的动作或者话语，什么事情都等到晚上在我的花楼里对阿夏倾述自己的心里话。阿夏还会关心我很多，许多细节的东西我没想到的，他都会想到。这大概就是距离产生美吧~”
记者：我想，现在的都市女性，有一部分人是羡慕这些摩梭女人的。她们身上，有没有值得都市女性借鉴的婚恋观？
阿黛：很多女人面对男人不知如何取舍，因为这个男人是被附加过诸多条件之后的男人。比如有个选择题，是选有车有房的，还是选有责任感的。这就有4种组合：1、既有车房又有责任感；2、有车房没责任感；3、没有车房但有责任感；4、没车房更没责任感。我们中很多人可能会选1，最不济也会选2。
举这个例子我是说：摩梭女人可能一个都不会选，她们只选爱的男人。相比之下，她们就单纯得多，自然也就少了很多困扰和烦恼。如果都市女人也少些附加过后的条件，我不知道那样是不是真的会快乐，但是我知道，任何烦恼都是自寻的，而且由心生杂念而起，所以我希望大家能试一试：让我们简单生活，为了爱而爱吧。
2、女儿国的女人，永远不会自杀
记者：最近重庆籍歌手陈琳自杀的消息，引爆了许多普通女人的心结，不少女性都拨打心理热线，说由于感情不顺曾想到过自杀。你在女儿国呆了那么久，听说过某个摩梭姑娘因为阿夏不爱她而自杀的事情吗？
阿黛：摩梭女人在感情上也并非一帆风顺，她们当中有的人也会被男阿夏抛弃。我在黑瓦落村走访时，就听到老村长的二女儿达诗玛跟我诉说，她的阿夏在三年前就离开了她。
说起这段痛苦的往事，达诗玛似乎显得很平静：“我的阿夏名叫贡布，是达坡村人。十二年前，我们自由恋爱半年后，才公开走婚的。这些年来，贡布一直待我和我们的两个女儿都很好。可在三年前，他坚持要出去打工，还再三跟我承诺，等他挣到钱后，回来给我和女儿买衣服。我听他说得那么诚恳，只好让他走。可是，他到了外面花花绿绿的城市后，很快就忘了我，连过年都不回来跟我们团圆了。过了很久，我听说他在城里跟一个当‘鸡’的女人在一起了。第三年的春节，贡布终于回来了，可他还是不来看望我和女儿。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找到那个负心的男人，坚决跟他分手了。”
讲到这里，我问她：“你现在另外找阿夏了吗？”达诗玛羞涩地摇摇头，说：“没有。”“为啥不找？怕再次受到伤害？”达诗玛抿嘴一笑：“是的。如果没有真心爱我的男人，我宁可这辈子都不再走婚！”看她态度如此坚决，我忍不住又问：“那你的两个女儿咋办？”达诗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们摩梭人跟你们不一样，我没有了阿夏，只是在个人情感上受到了一些打击，但是，我和我的两个女儿都跟我的一大家人一起生活，我们依旧可以得到来自祖母、阿咪以及舅舅和兄弟姐妹们的爱，这种爱是根深蒂固、坚不可摧的，不会因为阿夏的离开而受到影响。所以，我现在即使没有阿夏疼我，但我可以从我的亲人这里得到很多的关爱，我的女儿也一样，不会因为她们没有了父亲而感到缺少了爱。我们这个母系大家庭，就是我和女儿最可靠的避风港。”
女儿国的女人，永远不会自杀。这不仅仅因为那里的生活毫无都市的紧张感，更是因为那里的家庭组成形式。女人不出嫁，不会面对复杂的婆媳关系、妯娌关系。走婚前后，都生活在自己的母系大家庭里，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多了亲人间的包容，少了处理关系的烦恼。
我所看到的摩梭女人，有都市女人不能想象的胸襟。在都市里，对自己的孩子好，是天经地义，对兄弟姐妹家的孩子稍微差一点，也不会受到社会的指责。但是她们不同，视家中所有的孩子为己出，不分哪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哪个孩子是姐妹的，买衣服必定每个小孩一件，吃东西人人有份，公平到没有偏爱。如果在都市，这样做只是出于修养和礼仪，在摩梭女人那里，这样做像是天生的。
而这样无私的结果是，当她们年事已高时，会受到晚辈们的尊重，地位会越来越尊崇。其实，现在很多心灵大师，也在告诉都市修心的人们，爱是给与，爱是包容，我们中的很多人也在学习，也在体悟。但，这在摩梭人中，是自然天成的，没有谁会教大家做，看见自己的长辈如此，自己也如此。我常感叹，摩梭人从来不需要养老院，他们尊老爱幼堪称楷模。女儿国的女人时刻被爱包围着，她们还会像陈琳那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记者：都市女人从摩梭女人那里，得到的最有价值的启示是什么？
阿黛：不分彼此。包容对方。
其实，都市女人越少计较，越多快乐，越多给与，越多收获。我常常琢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么聪明又受过高等教育的都市女性，常常会反其道而行之。
3、孝道，不是刻意学来的，而是代代相传
记者：在女儿国，最受尊重的人应该是老祖母了。你以前孝顺妈妈么？去了女儿国回来，有什么改变？
阿黛：在五年前，我是一个典型的都市白领。和每个都市白领一样，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回家就是为了找个地方休息，吃饭睡觉。每个月交一定的钱给妈妈，就觉得自己很孝顺了。和摩梭女人待那么久，我每每羞愧于自己对妈妈的态度，发誓回来后，要好好孝顺她老人家。爸爸去得早，妈妈一个人跟着我，以前在电话里跟妈妈说自己忙，说不回家吃饭就不回了，现在要征求她的同意，如果妈妈不高兴，我就不走开，待在家陪她。老人很孤独的，就盼着晚上回家吃顿饭，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我没道理不满足妈妈。
再说说摩梭女儿国里的老祖母吧。我在高明村尔车玛家呆了一个多月，她家的当家人就是七十多岁的老祖母，掌握着这个母系大家庭的财政大权和行政大权。平时，老祖母只需安排好地里的农活谁去干就行了，她则到坡上放猪，回家喂鸡，干点轻活。每餐饭前，老祖母都要端坐在火塘最上边的位置（这个位置是最尊贵的），等着晚辈们把筷子、饭碗双手递到她的手上。
在老祖母的领导下，尔车玛家形成了小范围内的家庭体系。凡是这个家庭的成员挣得的收入，均要上缴给老祖母，由老祖母统筹管理，形成以母系为单位的家庭开支体系。谁需要零花钱，老祖母会酌情给与。这样一来，尔车玛家所有的家庭成员为了家庭的富裕幸福共同努力共同抚养家庭中的所有后代。即使尔车玛的弟弟茨尔在外很调皮，但回到祖母房，他立刻会变得很规矩。
摩梭人尊重老人，也是与生俱来的，谁家的老人不受尊重，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而这个耻辱也是家族承受不起的，所以，尊重老人是每个下一辈发自内心去做的，自己老了，才会得到尊重。一代传一代，代代相传。
尔车玛的阿乌（舅舅）瘫痪在床几年了。就算农活再忙，每天都由尔车玛三姐妹轮流照顾阿乌。尔车玛家经济很困难，可是，每天早晨很早，尔车玛要为阿乌开小灶：煎一个荷包蛋、烙一张荞麦粑、打一碗酥油茶，送到阿乌的床边。每个月，家人想方设法也要弄来两、三只鸡，炖给枯瘦如柴的阿乌补身子。连老祖母和尔车玛三岁的儿子，都顾不上了。有一次，小儿子哭着闹着要吃鸡肉，阿乌听见了，把他叫了进去。很快，小儿子端着碗出来了，还咧着嘴笑个不停，鼻涕哈喇子全流到碗里的鸡腿上。这样的事，在摩梭族家家如此，没有谁家因为敬老爱幼而大张旗鼓地宣传学习，人人如此就没必要学习了。
记者手记
相约去看天天恋爱的女人
采访完毕，我约阿黛去泸沽湖腹地，说一定要去看看那里的摩梭女儿国。阿黛说，那里值得女人一去。毕竟在我们熟悉的男权社会的都市之外，有一处以女人为中心的女儿国，久远的母系氏族生活，居然能保存至今。她们的婚恋关系，对维系这种生活形态，起了很大的作用。
阿黛为我描述了那里的生活，蓝蓝的天，低低的云，没有钟表，没有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中的蔬菜水果，没有一样是打农药的，院里的苹果，随手摘下就能吃。
摩梭女人每天白天很累，要养鸡，养猪，养牛，喂马，要打柴，要下田，回家还要做饭，做家务，但你看不见她们脸上的阴云，红红的脸庞，总是满含笑意。她们不会为了柴米油盐和男人争吵，和婆婆翻脸。晚上的摩梭村庄，一片静谧，微光中透出的，是花房中的甜言蜜语，每一句，都是情话。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再美，于我们也只是向往，去看看而已。真的丢下现在的生活，那其实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做不了摩梭女人，但，我们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儿国的存在，有这样一群女人天天都在谈恋爱，她们身上，有值得我们借鉴学习之处，不是也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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